开枪啊,开枪。
——周旭瑞
周旭瑞被穿着便装的特警和特种兵围住,他们纷纷举着枪,指着他,他没有丝毫的畏惧,镇定的用木簪抵着莫稚的脖子,莫稚低着头,看着脚下,她的脑袋一片混乱,内心也很害怕,一点也不敢乱动。
段辰焦急的声音出现在他们的对讲机里,“就算有开枪的时机,谁也不能随意的开枪。我再重复一遍,不能随意开枪。”
他的姑娘,他必须确保她安全无恙。
机场外的薄锦程,从狙击枪里的望远镜中看到莫稚,他瞪大双眼,嘴里嘟囔道,“姐姐。”
段辰冷静下来,皱着眉头,双眼紧紧的盯着莫稚。莫稚感觉有束目光在盯着自己看,她轻声的开口,“大哥,我低头低的脑袋很疼,可以抬起头吗?”
周旭瑞警觉的看了看四周,语气淡淡的,“可以,但我警告你不要有其他的小动作,否则我手里的木簪不只是抵在你的脖颈处那么简单的。”
莫稚听后,木讷的应了个,“好。”而后,她缓缓抬起头,看到站在她对面处的段辰,她震惊的瞪大双眼,心上人,就在眼前。
她也曾幻想过,他们再次重逢的场面,可能会是电视剧里雨下相见的经典场面,也可能会是某次同学聚会的相见。现在重逢的场景,是她从来都没有幻想过的。
她作为人质,需要他的解救。
她以为,她跟他分手,他就不用优先考虑自己,可以毫不顾虑的实现自己的梦想,她错了,低估了他的爱,他终究还是穿上了那身衣服。
段辰看着她,冲着她微微的笑,想告诉她,他在,她会平安无事的。
冀旭摘下戴在头上的帽子,试图劝说周旭瑞,“大瑞,我是冀旭,放了她,她是无辜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周旭瑞寒暄的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老冀。”
周旭瑞早就知道吴林是警察,他也知道此次回来,凶多吉少,可他更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与其说,四处躲藏,不如自己回来,他早已厌倦了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他走上了错路,他的身后没有回头是岸的路。
他低下头,凑在莫稚的耳边,“我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朋友,她和我以前一样都是警察。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她死在了自己的人手里。”他自问自答。
提到心里的她,他语气柔和下来,话也渐渐变多,“她很善良,很容易害羞,跟男生说话,脸都会不自觉的变红。她胆子很小,晚上害怕一个人睡觉,每晚只有开着小夜灯,她才能入睡。可,她有的时候,又不胆小,遇到坏人,她敢直接冲上去,其他女生害怕走夜路,可她不怕。出任务受了伤,我问她怕不怕留疤,她苍白的脸,挤出一丝笑,“怕呀。”我就又反问她,“既然怕,为什么还来做警察?”她坚定的一字一句的回我,“因为,总要有人逆着光行走。”
周旭瑞苦涩的自嘲,“我这副样子,被她看到,肯定会狠狠地骂我。我曾无数次想去见她,却又怕她因为我走错了路,不搭理我。现在……”他没了下文。
莫稚听到他语气里的悲伤,她害怕的开口,“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生活。”
周旭瑞嘴里浮现苦涩的表情,自嘲的笑了笑,“好好生活?我吗?没资格了。我手上有好几条人命。从我踏上这条路时,就已经走上了岔道,我也就没有权利再拥有平凡的生活。”
语气里有些乞求,“我手上的木簪,是她生前的最后一个生日,我给她亲手做的,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她就没呼吸的躺在我的面前。姑娘,拜托你件事,我死后,帮我把这个木簪放在她的墓前吧。”
他说,“她叫江暮雪。她是个南方的姑娘,来江安之前没看过雪,南方的冬天也没有这边那么冷,现在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肯定很冷,我是不能去那里陪她了,就让这个木簪陪她吧。”
初见她,她跟她的名字般洁白如雪。
他直起身,放下拿着木簪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轻轻的往前推莫稚,“姑娘,你的结局,不该止步于此。”寻找爱,拥抱爱,才是你该有的结局。这也是,我对你的祝福。
段辰接住莫稚,一种失而复得的复杂情感,他上下打量她,“哪受伤了?”
莫稚傻傻的看着他。
段辰伸出那满是茧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不认识了?”
莫稚回过神,冷淡的抚开他的手,“我没事。”
周旭瑞看向冀旭,他冲他喊道,“开枪啊,开枪。”
在警校模拟演练,他被抓住,当做人质,他也曾跟他说过,“开枪,开枪。”
冀旭举着枪,对着他,迟迟不肯扣动扳机,周旭瑞苦涩的笑了笑,“老冀,我不后悔报考警校,不后悔曾与你并肩,更不会后悔遇到她。唯一后悔的是,我没有坚持住自己的信仰,走上了岔路。”
冀旭,继续,永永远远的继续做对的事,不要走我的老路。
他抬起手,将拿在手里的木簪狠狠的扎进自己的脖颈,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他躺在冰冷冷的地上,看到了当年那个被他用篮球砸的姑娘。暮雪,我来找你了。
段辰在周旭瑞举起木簪扎向自己脖颈处时,便用手捂住莫稚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