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女温婉的笑了笑,避重就轻的闲说了几句:“宋昭仪容貌妩媚可人,倒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又温和,确实是适合在宫里服侍皇上,皇上封她为昭仪,又怎会不喜欢她。”
长公主道:“虽然是昭仪,但皇上对她也甚是冷淡,她进了宫这么久,一点儿用也没有。”
茜女见她眉目烦躁,显然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之前想用宋昭仪讨好皇上,结果,没实现。
“进了宫封了妃位,便是皇上的人。就像本宫身为皇后,自然一心也是为皇上着想,不会为了自己的私事,让皇上为难。况且后宫不能干涉朝政,本宫,恐怕也是说不上话的。”茜女虽然表面上是婉拒,但是长公主听得出,她这是在放松口。说了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为难皇上,若不为难皇上,自然是可以说上话的。
“皇后,你是刚入宫根本不了解朝政,也不了解我夫家的坚固势力。”长公主提了精神,有些激动的表扬起自己夫家的家族,“其实一直以为,皇上都是很信任宋家的,宋家世代为将,为大璩立过无数的功劳。我丈夫虽然比不得他的祖父,但也是骁勇善战,不防告诉你,当今皇上纳兰沧海坐上这皇位,我宋家也是功不可没!”
茜女做惊讶状,“哦?那怎么皇上他是过河拆桥了吗?”
“话不是这样说,皇上对宋家自然是很重视的,现在不重用,根本不是皇上不想用,而是因为太后的阻挠!”长公主说起来,脸上露出记恨的表情,“秦太后一个妇道人家,总是干涉朝政,以自己之私干预皇上的决定。皇上就是太孝顺。皇后或是真心为皇上好,就该劝谏他善用良臣,莫为了迁就母子之情,致国家大事于不顾。”
茜女静静的看着长公主,浅笑道:“皇上,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自然是知道,所以才来拜求你,皇上他现在就是需要个借口和理由,需要有个亲近的人支持他,众大臣忌惮太后,都不敢提。若是皇后肯开口,那是对璩国和我们自己都有好处的大事啊。”
茜女缓缓垂下眼帘,做思考状。
“皇后现在恐怕还不知,朝堂上已有对你的非议,说你来路不明,若是有我宋家在你的背后支持,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长公主又再接再厉。
茜女抬起头,认真的说:“长公主所言极是,但本宫若是开了这口,岂不是会得罪太后么?这事儿,利弊之间,本宫还得再权衡。长公主,你容我思考一日,我想好了,自然会给你回话的。”
长公主听这话一时有些懵,“皇后的意思……”
茜女冲她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身,沉静从容的走了。
留下长公主一脸的思索喜忧参半。
回到宫里,茜女有些失神的进殿门,就见纳兰沧海从里面走出,看到她,神情有些展开,有些急切的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去哪儿了?”
茜女抬头,眼波烁烁的望着他,“闲的没事,去御花园逛逛,怎么了?”
纳兰沧海摇了摇头,“没事。”说完,就握着她的手侧身,走向院子里。
茜女跟着他转身往前走,不时拿眼角瞄他的后背,只觉得他似乎有些生气,不大高兴。“皇上怎么了?”
纳兰沧海回头冲她淡淡笑笑,“没事,莫多想。”
茜女却任性的停住脚步,扯着他的袖子,歪着头盯着他的脸,“你别哄我,你是骗不了我的。”
纳兰沧海转回身,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愧疚和心疼,“对不起,兰儿。我一直以为我能做的很好,但是还是会忍不住情绪,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茜女在他怀里缓缓抬起头,仰着可人的小脸,眼神在他脸上流连,“是不是大臣们因为我为难于你?”
纳兰沧海一怔,“你听到风言风语了?”
“这算什么风言风语。太后时不时的在我耳边透,多少嫔妃也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呢,我又不是傻子,岂会猜不出?”茜女淡淡笑着,说的无所谓。
纳兰沧海轻叹口气,“我的兰儿冰雪聪明,是我不好,不能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
茜女从他怀里挣脱,在他略紧张的眼神里,转身,缓步走向一边,说:“皇上不该独宠兰儿,看似对兰儿好,却是将兰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兰儿……”纳兰沧海一脸的焦急。
茜女猛然转身,神情平和的说:“皇上今晚去菊仙殿宋昭仪处吧。”
纳兰沧海的脸色瞬间阴沉,“你什么意思?”
茜女轻步走到他面前,抬头,深深的望着他的眼睛,“皇上记得,臣妾说过,臣妾信你。只是你看这后宫深院,却成为了朝野上众臣指点的地方。臣妾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也不想皇上为臣妾为难。皇上留宿他处,对臣妾是一种松绑。”
纳兰沧海的眉目深了,轻叹口气,抬手轻抚她的脸庞,“朕知道,朕对你的爱,就像绳子,紧紧拴在了你的脖颈上。”他的话里,却是又有另一层意思。
茜女岂会听不出,但她故意装作不懂。
“但朕不想那么做。”纳兰沧海却还是拒绝,“朕也不想兰儿成为众矢之的,但解决的办法,总还会有别的。”
茜女听了微微一笑,心里是知道他会这样说,并不意外。转眸,有意无意的望着别处,说:“今日我在御花园,见到长公主了。不想与长公主一见投缘,宋昭仪是她的夫妹,所以,才想着替宋昭仪说情。”
纳兰沧海表情里没有大波澜,但眼睛里明显有些警觉,“长公主?她跟你说些什么?”
“臣妾住的是她的院子,也许这样,跟她亲近了一些,并不是很陌生。她没说什么,只说近日烦闷,来宫里找宋昭仪散散心。”
纳兰沧海错开视线,表情有些淡漠下来,“她烦闷什么,一定是想借你之口,为她夫家说情。”
“皇上真是一语中的。”茜女笑着表扬。此事,她原不打算瞒着他。对于纳兰沧海,除了身份和感情,她什么都不想瞒。
纳兰沧海瞥眼笑望她,“兰儿谬赞了。”
“可是皇上,为何不再重用宋家?”茜女收敛笑容,略认真的问。
纳兰沧海收回视线,双袖负后回身向前走去,悠悠淡淡地说:“姐姐受我父皇喜欢,平时便是恃宠而骄,她丈夫宋怜允亦是仗着宋家世代为将,目中无人,但实际上,他就是个草包,若无他父亲宋成,简直是一事无成。朕这些时日冷着他夫妻二人,也是想压压他们的飘飘然的傲气,显我一个帝王的尊威。”
“原来是这样。照这样说,皇上做的对。”茜女满嘴的支持。
纳兰沧海回身,嘴角微微上翘,“你想让朕重新重用他宋家对不对?”
茜女也不否认,点头,“是。”
“为何?”
“皇上知道的。”
纳兰沧海笑了,牵起她的手,走上一处亭台,拉着她并排坐下,望着亭外假山流水,绿荫葱白,脸上带着笑,柔声说:“兰儿开口,朕卖你个人情如何?”
茜女诧异,“皇上,国家大事,不可因兰儿这么草率吧。”
“让宋家和姐姐欠你一个人情,你在朝中也算有些依傍。朕依了你,宋家就知道你对他宋家来说,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日后必定受你管制。”纳兰沧海轻轻淡淡的,就说了这么些话。
茜女听的心中感动,又有些疑惑。纳兰沧海是真的很爱她,但是,又过于圆滑的不露痕迹。有一瞬间,好像她都觉得这件事就是他下的圈套。虽然是为她好,但,他太聪明了,把这么重要的国事说的天高云淡的,难免让她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纳兰沧海收敛了笑容,认真的问。
“皇上,这样真的好吗?朝政不可儿戏。你也说了那人就是个草包。”真的为了她,为了保护她,就能乱用臣将了吗?
纳兰沧海扬唇轻松一笑,解释:“宋成还是个良将,他还宝刀未老。有他带领,宋家还是很有实力的。而且冷了他们一些时日了,趁此机会,让他们立功,对你有好处,对朕也有用,岂不是两全其美?况且姐姐有野心,宋怜允成事不足,野心却与姐姐如出一辙,善加利用,比逼得太甚可是强太多了。”
茜女听仔细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给纳兰沧海竖了个拇指道:“皇上英明。”她不过小打小闹,在用人的国事上,她对纳兰沧海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其实她今天跟长公主说话,在心里已经打好主意,只是故意要拖一拖她罢了,一下子答应,长公主会对她有戒心,也会显得她过于自信,有干涉朝政的野心,这么拖一拖,显得自然真实,长公主会珍惜会感谢她,而且,她也需要有时间听纳兰沧海的意思。
没想到,这么顺利。仿佛他早就知道她有求于他。
宋家一事,对她可说是雪里送炭,她现在已成了朝廷和后宫的众矢之的,她知道走到哪儿都有眼睛盯着她。所以,她也很着急,想有人挡在她周围,给不怀好意的人一些颜色看。特别是,她可以利用宋家,对付江璞玉一派。
她知道,江璞玉暗暗的在拉拢人脉,企图谋反。她现在,还不想赶尽杀绝找他谋反的证据,灭他族门。她还得弄明白他意欲何为,为何如此害她。所以,她得拉拢势力,削弱江璞玉的势力,让他谋反的希望一天天变少。
试想,一个奋斗了半辈子的人,一点点看着希望远离,他该有多痛苦?
他不是想当皇上吗?为了做皇帝他杀她两次!她绝不会成全他的!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