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亲王之女,自持为郡主,就想制约本相,不自量力!”江璞玉冷嗤的话在她耳边,茜女回头,见他微仰着下巴,优雅的脖颈划出优美的曲线,亦带出几分傲慢,紧抿上挑的嘴角,更是带着毫不收敛的得意和胜利。
茜女看的心中冷骇,江璞玉还真是够狂妄自大,虽为臣子,却有睥睨天下的霸气,连郡主也轻蔑看不起,这意思,就是不把理亲王放在眼里了,那么,他还能顾及谁?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般目无一切的傲气?除非是自己身份的极度高贵和自身强大到一切的能力!
隐隐的,她觉得不安,这样的人,很危险。
在他身边,出很危险。就像现在,他言行举止根本没有顾及到她的处境,这么得罪郡主,她还有好果子吃吗?偏他还不自知,还沾沾自喜的斜她一眼,道:“茜女莫担忧,在相府,本相说了算。你只需陪着本相即可,其他人,不必畏惧。”
茜女突然觉得他这人很幼稚,不,他本来就很幼稚。她懒得跟他说了。
“丞相,妾累了,想回去休息。”不禁出言时脸色就有些不畅。
江璞玉神色一敛,本能的伸手拉住了她,沉声问:“闹气了?”
“没有,只是这样一来,妾对作画无有了兴趣,想随意走动走动。”茜女说着,浅浅一笑。
江璞玉这才微微缓和神色,顺势握紧她的手,举步踏出书房,“也罢,本相也被郡主扰的烦闷,一共去走走吧。”
一路,茜女不时悄悄的抬眸看他,他的脸色依然阴郁,似比她还事重重,不免,她有些活动,想着丞相虽然霸道,但并没有伤害过她,反而也还维护她,那么,她的担心,就不该藏着掖着,提醒提醒他,也算有一丝的回报吧。
“丞相……因何不悦?”小声轻问。
江璞玉漠然的看她一眼,“不悦就是不悦。”
你瞧,就是这么任性。有权就是任性。
可是你权再大,大得过皇上吗?
“丞相……请先恕妾多嘴,妾觉得,丞相还是莫跟郡主争执为好。”
果然,江璞玉的脸色唰的拉下,除了愤怒还有羞愤,“怎么?连你也看不起本相?”
“丞相,绝非此意,妾只是担心,因为一丝小事,就开罪了郡主乃至理亲王,得不偿失。”诚心诚意的委婉规劝。
“我看你是为自己着想吧,怕本相倒了,你也跟着一起死!”江璞玉的思路很跳脱,居然又旧事重提,语气里带了些负气。
茜女心中蓦地就冷了,好心当驴肝肺,姑奶奶不定哪天就跑了,还等着和你一起殉情?臭美!
“生气了?”江璞玉见她一改常态的没有否认讨好他,反而拉了脸色,不禁意外之后,也有些悔意,但是心里再悔,嘴上却是从不饶人。“若是本相有说错,你倒是给个理由让我相信你。”
茜女觉得这人真是很缠人,她有点不想费口舌了,便轻轻施了一礼,道:“茜女是真的关心丞相,丞相不信,茜女也没有办法。”
江璞玉定定地看住她,她脸色阴沉,眉眼低垂,带了几分失望,他这才觉得,不该时不时拿这种话来刺她,总伤她的心也不好,女人,还是要哄的。
拉了拉她的手,“好了,谁叫你常常欺骗本相,你还摆脸色,倒像是本相欺负了你似的。”
茜女皱眉,诧异的看他一眼,他这是让步了?唉,真是拿这个大孩子没办法。
见她脸色恢复,江璞玉放松的一笑,继续牵着她的手,在花园小路上慢慢行走。
两人均沉默着,但到底气氛好了些。
“我知道,你是怕我太张扬,惹来祸端。”突然,江璞玉沉静的出声,倒是让茜女吃了一惊。原是丞相并不迟钝的,他智商有多高,她见曾见识过。
江璞玉望着虚空处,然后回头看向她,轻轻一笑,笑容里有几分不明所以的辛酸。再回头,他看向满园的春色,幽幽的慢声说:“这朝中,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我,我比谁都清楚,有多少人想扳倒我,我也都清楚。又有多少口是心非阴险狡诈明枪暗箭,本相全都不放在眼里!因为本相全都胜券在握!本相只需悠然站在这里,便能运筹帷幄,将一切颠覆。”
他只差没把“一切”,说成“天下”。
听着这骇人听闻的狂言,茜女心里在颤抖,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江丞相,难道,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会否觉得本相吹嘘狂肆,不知天高地厚?”仿佛读到了她的内心,江璞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茜女心里想点头称是,但到底嘴上还是留了点面子,“丞相功成名就,是有资本自信的。”
江璞玉从鼻息里嗤笑一声,嘴里低念了句:“功成名就,”便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向一边,背着对她沉津许久,才低沉地说,“不错,本相狂傲自然是身居高位,权倾朝野,你且不知,本相的不可一世,目空一切,是因为对皇族的恨。”
恨?
茜女惊诧的看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明明见他为着朝廷,日理万机,为皇上鞠躬尽瘁,怎么难道都只是表象么?难道他背负着什么家仇国恨?电视上看的多,一个朝代引出一群仇人,不动就跟皇帝有仇,难道他也是其中一种?
“丞相……”丫你不会开了个“天地会”吧,那姑奶奶可不奉陪了,陈近南固然是条英雄,可是大势所趋,总归是逆天而行,老大你自己自以为是不怕落笑柄,姑奶奶还不想把有限的生命用到无价值的反叛中!
“是不是吓到了?”江璞玉看到她脸发绿,居然心情极好的问,笑眯眯的,不似嘲笑,反似宠溺。
他还有心情笑……
“丞相,天下之大,凭一人之力岂可逆天……”
“你又瞎想了,本相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又轻飘飘否定了她,看着她愣怔的小脸,他突地一笑,抬手搓了搓她的脸庞,“莫担心我,本相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绝非妄自虚言。亦不会……置你于不顾。”
最后一句,听在茜女耳里尤其温暖,她细想了下,江璞玉虽然为人狂妄,但也并不是没有分寸,而且也是极有谋略的,识大局,心清目明,不然也不会稳坐丞相之位,霸权数年。也许,她是空担心了。她应该相信他。
看到茜女安定而了然的眼神,江璞玉温柔一笑,展臂将她拥入怀中,手掌轻抚着她的肩膀,微微长叹,“你是本相的人,记着,以后,无论对谁,都不许附低做小。”
茜女心中微微一震,什么无论对谁,他说的就是郡主嘛,还不许她附低做小,敢问她这个“小”是怎么来的?他不娶郡主,她现在至少算不上小。
想着,心头又笑了,她介意这么多做什么?原是与她无关的。如今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顺着他即可。他日纵横江湖,这段小三的日子不过是个有趣的回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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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幽青自从被江璞玉给呛了一顿后,身子更差了,连日来用药调理也不见好转,脸色灰白,精神萎靡。她也知道,她这样的病秧子,也比不得那刘茜女的妖娆了。
推开秋荷递来的补汤,她不禁咳嗽起来。
秋荷连忙拍她的背,“郡主……”
纳兰幽青好容易止住了咳嗽,脸色却是涨红,眼中噙泪,好不凄凉。
“郡主……奴婢去请丞相来,郡主身子这般弱了,丞相还只每日里陪着那刘姑娘,毫不将郡主放在眼里,居然也不来探望郡主!”
纳兰幽青抬了下手,阻止她发唠叨,“莫说了,那刘姑娘确实活泼伶俐,讨人喜欢,不似我这般,看了教人遭晦气。”
“郡主说哪里话,分明就是丞相他怠慢于你……”
纳兰幽青轻笑着摇了摇头,道:“丞相说的对,相府之内,正经来说只有一妻一妾,我不让他偏宠,又何来雨露均沾,本郡主为相府正夫人,不能看着丞相任情不管。”
“可是丞相他对你……”
“我这个身子,便是丞相来院中,也只会扫兴。”纳兰幽青无奈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疼痛和决然,轻声道,“秋荷,你去查问查问,住在琉璃楼里的姑娘,除了范大人之女,还有何人,找些身世清白出身高贵女子,都唤来让本郡主看看。”
秋荷一听吓了一跳,“郡主!你这是做什么?只一个刘姑娘,丞相就荒唐如此,若是……”
“别说了,本郡主身为相府夫人,为丞相选纳良妾,也是份内之事,丞相已年岁不小,本郡主应该为丞相延绵子嗣考虑。”
秋荷眼圈都红了,“郡主这般心意,丞相他可知?他还这般对郡主。”
纳兰幽青冲秋荷安慰的一笑,“哭什么,我还年轻,以后身子好了,自然一切就会好。到底,我得做一个本份宽仁的正夫人,才无愧于心,丞相他只是一时迷惑,以后,会理解本郡主的苦心的。”
秋荷无奈的点点头,“但愿丞相能不再辜负郡主。”
“去吧,想那琉璃楼的姑娘,也都是个个翘楚,我倒是信得过的,容貌品性都得取好些的,才能好好服侍丞相。”
秋荷屈膝,“是,郡主,奴婢明白。”
纳兰幽青浅笑着点了点头。她除却脸色的不正常些,五官精巧,秀气端正,眼睛也清透,是个小家碧玉的小美人,如今病的重了些,又显了几分病态美。
按说起来,丞相得此正妻,也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的,可是,偏偏两个人就好似不在一个层面上,有点儿说不出的格格不入。
幽青郡主从小虽然娇生惯养,可是性格板正,又熟读女戒妻纲一类的书籍,虽然内心里也会有嫉妒和伤痛,但是世俗的规框对她影响很深,因此上她做事,也是方方正正,一板一眼,在她心里,太多的理占下了情,做事以理为先,渐渐的,也习以为常了。
就连给自己的夫君找姬妾这种事,她也归画到“理”之中,能做到平静的进行,还觉得做了多么正义的事情。
因此上,她是一脸的正经严肃,十分的认真。
秋荷是郡主的贴身侍女,高等丫鬟比得过小主子,因此在相府内,也是能说些话,就连入琉璃楼,也是出入自由,侍卫没人敢拦她。只不过在她进了琉璃楼后,就有侍卫去禀报了丞相。
江璞玉听到信儿只是眼波黯了黯,就淡漠一笑,道:“随她去折腾。”
虽然上次跟郡主大吵一架,他是占了上风,但到底后来也细想了下,觉得郡主自嫁入相府来,无有过失,行为严谨,他过于削了她的脸面不妥,而且,茜女反复叮嘱,也是教他顾念郡主,于是行为上有些收敛,没有再时刻跟茜女腻在一起。
现在听到侍卫说起郡主,一般静若无人的郡主府突然有了动静,他才好像想起有这么个人似的,郡主虽为他妻,可更是皇室宗女,过于冷落总归落人话柄。
或者,他该去看看。郡主金枝玉叶,嫁到他府内也是孤单一人,倒也可怜。
此刻郡主府内,还真不孤单呢,正呼啦啦站了一院子的人。
她们全是琉璃楼里的官宦世女,两列共有十个,为首的一个,正是范刺史之女范文绣。
秋荷到了琉璃楼中,说是挑几个人去给郡主看,话里说的不清不楚,可是让各个姑娘心里头犯了糊,郡主当初突然嫁进相府,就好像给她们判了死刑,还以为以后一辈子都无出头之日了。你想呀,郡主是什么人,皇帝的侄女,她当了相府夫人,还能容下她们中的谁给丞相当小妾吗?本来丞相就十分怪异当她们是死人了,这样一来,她们更没有好日子。
于是来,这些姑娘也都懒得梳妆,多半是淡粉素颜,倒是让秋荷瞧了个准,她瞧上几个面容俊俏的,让她们排成排,去面见郡主。一路这十个姑娘心里头便是七上八下,好不担心,一个个乱猜测,一来想是不是郡主受了什么气,想到丞相有这些姬妾心里憋屈,想拿她们去撒气。二来也有人想,郡主被人伺候惯了,娇生惯养,又瞧她们是眼中钉,所以说不定是叫她们过去伺候她的。
从姑娘心里头这个冤哪,丞相大人从未正眼看过她们,他们就成了郡主的眼中钉了!以后的日子,恐怕苦亦!
不能说她们娇气,毕竟以前也都是官家小姐,再不济是个小庶女也是有人伺候的,如今去伺候郡主,平白的做些下人的事,她们难免心中又愤又难过。不过,也有那几个心眼儿大的,觉得只要能出这琉璃楼,就算伺候郡主,那时间长了,能在丞相面前晃,说不定就有机会飞上枝头了呢!
写到这里不禁我反思,为什么我花在这几个不见经传的姑娘们身上的笔墨这么拉杂呢?本来嘛,女人就事多,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何况是十个呢。咳。
姑娘们怀着忐忑的心情款款莲步随秋荷走进了郡主府,她们在院中整齐有序的站定后,都悄悄的向各处打量,寻找着郡主的身影,以先判别一下待会儿自己的命运。只有范文绣,依然眼观鼻,鼻观心,腰杆挺立,双臂端前,姿态正统严谨。
纳兰幽青从窗子里这么随意一挑,就看到了范文绣,虽然不认识,但从那面貌神态,那具有良好的教养的姿态,她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这确实是一个二品高官所能培养出来的女儿,也只有这样举止得体的女子,才适合陪在丞相身边。
她冲秋荷招了下手,秋荷便先让一队五个姑娘进屋里来,隔着薄纱,纳兰幽青对她们仔细详看。
因着正是她们素面朝天,她还看的更加清晰。
第一个是范文绣,进得屋内,不卑不亢,面目平静,优雅的向郡主行了一礼,但垂目立在原处。一字排开,另四位姑娘,端得也是各有千秋,面容俊秀。
纳兰幽青打心眼里对范文绣很满意,就没再问她,反而问了其他几个姑娘,家世,自身才艺,又问了一些诗词歌赋。范文绣被冷落,表面也无甚反应,依然淡淡然然,清清雅雅。纳兰幽青更笃定心里的想法了。
让她们都退去,又让后五个姑娘进来,如法炮制。
最后,纳兰幽青稍作思索,除了范文绣,留了一名叫做蓝静仪的女子,她是四品侍郎蓝健之女,虽为庶出,但清丽脱俗,颇有才情,亦是深得纳兰幽青的喜欢。
话说到这里,必须剥析一下纳兰幽青的心思,物以类聚,她自己是喜静爱书不苟言笑的人,她看中的,也都是这一类,偏巧像范文绣和蓝静仪二人,也是和她差不多,可谓是对得上口味。而且她既为相府后院之首,这些姬妾都是她的下属,跟她抢丈夫都够作心的了,至少挑个顺眼的,听话的,能少一点难受。
按理来说,纳兰幽青此举,可谓是大义。可以说是一心为夫,大公无私,换到谁家当正妻,那都是得被赞扬敬佩的,可惜她这一招,用在丞相这个不走正常路的人身上,就显得有点……
反正,当江璞玉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体恤一下郡主,还让吴逊还找了个借口,以防茜女问询,小心谨慎的瞒着茜女来到郡主府,就看到了一院子的大姑娘正从院门外出来。
皱了眉心,他不喜与这些女子碰面,就稍稍一侧,躲在了一颗树后,待一队姑娘走开去,才走出来,心道,郡主召她们到底是作甚?
稍顿,他更大步踏进府门。
秋荷一瞧见了他,面色大异,慌忙迎出来,“奴婢秋荷见过丞相!”
屋里的几个女人听见了,也都重重一震。纳兰幽青没想到还没等到她给丞相“献礼”,丞相居然这时候就来了,若不是听到了信儿,便是来看望她的?想到此,她也不禁面露羞赧。毕竟为夫妻,虽不曾恩爱,可到底结了发,将同生共死,相守一生。
若是不盼着他来,她便也不会嫁进相府了。她原就心喜着丞相,此番见他,头顶发冠,墨发如瀑,表情淡静,身姿高挺,端得是俊美无俦,丰神秀冶,实是世间难寻的好男子。能嫁给他,自然得努力做一个好妻子。
除却郡主,屋里的另两个姑娘,范文绣和蓝静仪,也是对着翩翩而来的丞相看直了眼,她们没有几个机会见到丞相,每见一次,心中便会回想万次。
毕竟她们的一切,都拴在这个男人身上,可惜这个男人却当她们不存在,如今哪怕有一线生机,她们也不惜一切。
江璞玉漠视着几个女子缠绕在他身上的目光,自如的走向屋里,往那里一站,已是星光熠熠。
纳兰幽青起身,掀了帘子出来相迎,“为妻恭迎丞相。”
范文绣和蓝静仪也是连忙双膝跪地,暗压着激动的心情雅声说:“妾拜见丞相。”
江璞玉没有看范文绣和蓝静仪,只是将目光淡淡的停在纳兰幽青身上,她的面目苍白,神色如往常般冷肃,看不出因上次的不睦而有任何不悦。
“郡主身体欠佳,莫站着了,坐。”江璞玉随意地说着,自己走向主位上,坐下。眼皮扫也未扫地上跪着的两个女子。
纳兰幽青迟疑着坐下,悄悄看了看两人,又看向丞相,道:“为妻谢丞相关切。今日,幽青唤了范小姐和蓝小姐来,正有事情与丞相相商。”
“哦,与她们有关?”江璞玉侧睨了两人一眼。
纳兰幽青清浅一笑,道:“近几日,幽青对丞相之言再三思量,觉得甚是有理,幽青做为丞相正妻,该为丞相分忧姬妾一事。”
“那么,郡主打算怎么为本相分忧呢?”江璞玉面容淡淡,无有表情变化,似不经意,又似不屑。
纳兰幽青转过身来,看向地上的两个女子,道:“你们起来吧,抬起头来。”
范文绣和蓝静仪隐约察觉到郡主的用意,心底里喜极而泣,都极力克制着情绪,她们都曾亲睹丞相在众目睽睽下虐待林以慈,知道丞相乃心狠手辣的角色,不敢造次,生怕哪一举一动触怒了丞相。
江璞玉顺势将目光投在两个女子脸上,又一脸迷茫的看向郡主,“你若喜欢她们,就让她们侍奉你吧。”
范文绣和蓝静仪脸色顿时灰败。
纳兰幽青却是并不着急,而是一本正经地说明意思:“丞相误会了,为妻选她们入府,是让她们服侍丞相的。”
江璞玉的神色定住,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
范文绣和蓝静仪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全身微抖。
纳兰幽青见江璞玉神色异样,也隐隐有些不安,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做了无私奉献的事,表情语气依然理直气壮。“幽青虽为郡主,可并不想霸位占权,落下善忌之名,乱了妻妾之制。只是因幽青身子虚弱,不能好生侍奉丞相,内心十分愧疚。素闻丞相楼中原养有美姬,特今日挑来两位才貌出众、品行端正之女,来侍奉丞相,以悦丞相之心。还忘丞相莫怪幽青擅自做主之过。”
这一番话,可算是将目的给讲清楚了。
范文绣和蓝静仪笃定了心中猜测,自是喜不自胜,范文绣有着良好的修行,原本的清冷性子和多次的挫败,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依然端正恭敬的坐在那里。而蓝静仪就不怎么淡定了,眼角眉梢都开始不老实,她这被郡主钦点的姬妾,可谓十有*了,一想到就能服侍心心念念的男神,忍不住就开始媚气四溢。
江璞玉望着纳兰幽青,眼波在若有若无的溜了范文绣和蓝静仪之后,再回看纳兰幽青,神情里疏疏淡淡,眼睛里略带无奈和好笑,还有一丝不可思议。薄唇抿了几抿,终是低沉的出了声:“郡主真是贤良淑德,大公无私。”
“幽青身为丞相正妻,当为相府大局着想,劝丞相延绵子嗣方为正理。”
“正理……”江璞玉念了这两个字,他也曾以为,幽青郡主主动的嫁给他,会是一个心思活跃情感丰富的人,没想到,这人就是块石头,还真是让他意外,让他忍俊不禁。
“郡主为了阻止本相专宠茜女,还真是不遗余力,不择手段哪。”感叹出声,又不禁好笑,这是个什么女人,一时他也猜不透,她是真心为他选美人?还是只是在跟他作对?
男人三妻四妾固然合情合理,女子纵然遵守,但难免妻妾之间还是会争风吃醋。像郡主这样,主动给丈夫挑女子送上床,还这么一板一眼的,理所当然的,就有些稀奇了。除非她别有用心,只是为了打击茜女。
为了打击他的宠姬,不惜找来两个美姬来勾引他,这样的女人,也真是够了。
他有这样开明的郡主为妻,不知是否是幸事。
“为妻是诚心诚意为丞相选纳良妾,绝无其它私心,还望丞相念夫妻之情,莫冤枉了幽青,负幽青一片真心。”听了江璞玉的讽刺,纳兰幽青有些激动,语气变得冰冷。
江璞玉定定的望着她,不言语。
范文绣和蓝静仪被放在风口上,自是不敢多话,只怕下一秒听到丞相的咆哮。她们自是知道,近来丞相都极宠那马茜女,不知哪里生的好,偏就入了丞相的眼,她们只能嫉恨,如果有机会,她们一定会使尽解数,争得丞相恩宠。
江璞玉见纳兰幽青一直脸青青的抿着嘴角,倔强而紧毅,渐渐知道她绝非假意,确实是为着她口中的“礼法”行事,看不惯他专宠茜女,怕他不按规矩办事,便想着填充国库,走合情合法之路。
还真是……难为她了。
转念想来,郡主也是好心。“既然……郡主有此美意,那本相就依郡主所言,留她们在此。”
纳兰幽青听到他应允,脸上也无甚表情,只是正正经经的浅浅点头,“嗯,丞相接纳,幽青也就放心了。”
这边,范文绣和蓝静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这么突然这么轻易,只需郡主几句话,她们就有机会获得恩宠了!
当下,连忙叩谢,“妾拜谢丞相,叩谢郡主。妾一定好生侍奉丞相,侍奉郡主。”
纳兰幽青淡瞥了她们一眼,见江璞玉不说话,就淡声道:“起来吧。”
两人小心翼翼的起身。
纳兰幽青又看向江璞玉,问:“依丞相看,将她们安置何处?”
江璞玉似笑非笑,“人是郡主选的,相府空院子有几处,不如还是由郡主安置吧。”
纳兰幽青浅浅点头,“嗯,为妻一定细心办理。”
江璞玉直觉得看了一出好戏,散场该走人的站起身,“本相还有公务在身,郡主身子不适,还需多注意休息。”
“谢丞相关切。”纳兰幽青起身来,微微福身。
江璞玉回过身来,从眼尾幽幽地看向范文绣和蓝静仪,范文绣敛目面羞,垂首不语,蓝静仪则有些按捺不住,情意绵绵楚楚可怜的望着江璞玉,简直想追随男神而去。
纳兰幽青低瞥了两人一眼,神色不动,眼神也确是一冷。
江璞玉抿嘴一笑,转回身去,长袖负后,闲庭信步的朝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