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声音......
段修脚一顿,迟疑了会儿。
这种敲击声只有两个人知道,那是很久以前他们相约一起出山,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
彼时他还只是个一心习武找高手挑战以寻得剑道,那个人说依照自己的性格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套麻袋打个半死不活,就弄出了一套表示救命的敲击声。
他从未用到过,而那个人常常躲在一出敲这个暗号,乐不彼此。
而他们长大后,再也未曾用到过了。
段修看了眼蜿蜒而上的山道,隐约可见天心派的弟子前来接引。他脚一转,入了林子。
沐云飞靠在石头上,手中石头有一下没一下敲打崖壁,再见到来人时忽然咧嘴一笑。
“没想到到头来是我用了这个暗号。”
段修拔出重剑,“我说过,再见是仇人。”
沐云飞举都举不起手:“你忍心对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
段修没说话,一步步逼近。
沐云飞脸色都未动,嘴上笑嘻嘻说:“师傅在饭菜给我下了软筋散,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让我做个饱死鬼?”
段修挑起食盒闻了闻,“没有药。”
“什么?”沐云飞要不是没力气都该跳起来了,“没药我怎么中的软筋散,这几天我就光喝水,我......水?”
他目光移到从崖上流下的泉水,汇聚成一个半大不小的水洼,欲哭无泪。“师傅啊师傅,真不愧是老谋深算。”
段修提起重剑,面色黑得就像当初他割袍断义似的。
沐云飞心里打鼓,咽咽口水说:“阿修啊,能不能先来只烧鸡啊啊啊啊啊......”
傍晚,送餐的小师弟一声惊嚎:“来人啊!!!大师兄跑了!!!”
天心派鸡飞狗跳,“师尊呢?快去禀告师尊!”
“师兄,师尊今日刚刚外出,也没说去哪儿了啊!”
“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啊!!!”
天心派有多乱不提,灵宿山新任掌门人,七门魁首段修外出时不知被谁埋伏重伤昏迷在床。
灵宿峰封山,其余几峰的人像是烧开了的水似的沸腾,恨不得灵宿山赶快举办下一场葬礼。
段老的侍剑童子守在门外,抱着剑也不敢睡觉,时不时抹两下眼泪。
“没良心的一群人,也不想想老祖宗在的时候受了多大好处,现在趁少主年幼好欺负。”那童子也是个小少年,没跟段老多少年,但算是被养大的。此刻一说越发伤心,还不敢哭出声打扰里面人的休息。
“人心怎么能这么坏,呜呜呜......”
“你的声再大点,里面的人就要醒啦。”
“谁!”侍剑童子当即止声,捏紧剑柄低吼,“谁敢擅闯我灵宿山!”
月光下,一个人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笑眯眯的说:“小娃娃,好久不见啊。”
侍剑童子由悲转喜,“师......”
那人轻轻一跃上前点他睡穴,“嘘,叫出来可就不好了。”
他推开门,房间血腥味和药味掺和在一起,分不出到底伤在哪儿。“唉,我要是真正走了,你该怎么办。”
幽幽烛光下,那人面容俨然就是段老。
他迷药正准备倒入蜡烛上,床上的段修忽然睁开眼,“如果我死了,您会后悔吗?”
气氛霎时凝结,段老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