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笙忽然有些内疚，刚才她不该故意吓他的。
“对不起啊，”她向他道歉，“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的。”
齐清黎因她的道歉感到诧异。
第一次有人向他道歉，还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道歉的人还是那个尊贵无双的小公主。
最近两次见面，每次见面时她都让他感到诧异。
齐清黎摇了摇头：“不是公主的错，是在下不小心。”
“我会赔你的书的。”乐笙说。
齐清黎不置可否, 转移了话题：“公主怎么突然来长秋殿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你啊，”乐笙让玉磬把食盒拿过来放到桌上，“我还给你带了好吃的糕点。”
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重点介绍了茉莉茶糕：“这是玉磬刚做出来的茉莉茶糕，我猜你肯定会喜欢的。”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直觉告诉她，他肯定会喜欢。
“你尝尝看。”
乐笙拿了一块递过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淡淡的茉莉花香从糕点中散发出来，齐清黎愣了下，伸手接过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好吃吧？”
看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神，齐清黎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唇角无意识地勾了勾：“嗯，很好吃。”
乐笙注意到他的笑，眼睛更亮了，忍不住说：“阿清，你笑起来真好看。”
齐清黎愣了愣, 他刚才笑了吗？
这么多年，他自己都忘记了笑是怎样的动作了。
“公主谬赞了。”
“才不是呢，”乐笙一脸严肃地反驳道，“阿清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齐清黎其实很讨厌别人盯着自己的脸看，因为这张脸，他从小就要忍受那些宫女太监恶心的打量，甚至妄图对他动手动脚。
这让他十分厌恶。
他曾经一度想毁去这张脸，只是最后都没真正的下手。
不是害怕舍不得，只是总有种莫名的感觉阻止他那样做。
可她不一样。
她看向他时的眼神澄澈干净，还透着一种欢喜，让人不会有丝毫厌恶。
“这张脸能得公主夸奖，是在下的福气。”
他那客气疏离的语气让乐笙蹙了蹙眉，她转头让玉磬他们都退下，然后看向齐清黎：“阿清，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要叫我公主。”
“我不喜欢听你叫我公主，你可以叫我名字的。”
“公主，”齐清黎还是没有改口，平静道，“在下没有资格称呼您的名讳。”
她或许是因为自己这张脸一时兴起, 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别。
但他若是当真了, 等哪天她对他没兴趣了, 这就是大罪过。
乐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强迫他改口，换了别的话题继续跟他聊天。
不过基本上都是她在说，齐清黎偶尔就应答一句。
换成别人，乐笙绝对不可能这么“倒贴”，但面对齐清黎，她似乎总有着用不完的耐心。
齐清黎以为乐笙只是一时兴起，他那么冷淡，这个小公主很快就会厌弃自己。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连两个多月，乐笙几乎天天都往长秋殿跑，每次来还都会给他带些小礼物，要么是吃的，要么是用的。
不仅如此，她还会偷偷给他带书来。
齐清黎曾经是齐国有名的神童，天资过人，同龄人三岁刚启蒙时，他已经能流畅的背出整本书。
只可惜他五岁就被送来当质子，楚国自然不会给敌国太子找好老师教他，那不成了养敌为患，所以他的学业也就中断了。
长秋殿里仅有的几本书还是阿莫用攒了很久的钱财偷偷找外面的宫人换的，虽然只是一些基础的书，但齐清黎还是很珍惜。
乐笙带给他的自然都是好书，有些还是专门给皇子们读的。
尽管没有专门的老师教导，但齐清黎天赋过人，一开始还理解的有些磕磕绊绊，但竟然很快就无师自通了。
这份天赋，就是楚皇亲自教导的继承人，乐笙的嫡亲兄长，楚国的太子楚宸宣都比不上的。
这天，乐笙又来长秋殿找齐清黎了，屏退身边的人后，乐笙偷偷将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阿清给你。”
这次的不是书，是一本有些厚的小册子，齐清黎翻了几页，发现里面都是手写的字，字迹看上去还有些青涩的味道，着力不太够。
“这是……”
“太傅这个月给大哥他们上课时讲的内容呀，”乐笙有些小得意地说，“我每天都去听，全都默写下来了。”
闻言，齐清黎不禁微微瞪大了眼：“公主你……”
握着手里的册子，齐清黎手紧了紧，心绪翻涌，五味杂陈。
他以为自己都对她那么冷淡了，她很快就会失去兴趣，可这两个月来，她却对他越来越好，一有什么好东西就带来给他。
小公主啊，你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的。
“公主，”齐清黎忍不住说，“我是齐国质子。”
他在提醒她，他们的身份是对立的。
谁知，乐笙却毫不在意地说：“我知道啊，那又怎么了？”
对上她那双璀璨明亮的眸子，齐清黎麻木冷硬的心都忍不住软了些。
他第一次用认真的语气告诉她：“楚齐两国是敌对的，你父皇不让我读书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怕养敌为患，你明白吗？”
乐笙理所当然地说：“可是我知道阿清你不会啊。”
齐清黎：“……”
“如果你会的话，今天你就不会跟我说这番话了。”乐笙又说。
齐清黎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夏去秋来，天气渐渐凉爽了起来。
午膳后，齐清黎正在温书，乐笙突然过来了，今天她没有穿宫装，而是换了一身低调的打扮，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她跑过来小声问：“阿清，你想不想出去玩？”
“出去玩？”齐清黎愣了下，“公主的意思是……”
“去皇宫外啊。”
齐清黎摇了摇头：“公主，我不能离开皇宫的。”
乐笙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放心啦，我有办法的。”
说着，乐笙从手里的包袱里拿出了一套宫女的衣服。
齐清黎见了，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