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成就金丹
转眼间，一年时光悄然流逝。
在这一年的时间之中，胡强又先后七次试破金丹。
之所以会这般拖延，也是胡强从第三次试破金丹开始，每次试破金丹失败后神海都会遭到天地之威的强烈反噬。
并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初次试破金丹并无什么，而第二次试破金丹时便是电闪雷鸣摧残，等到第三次时，胡强的神海内更是激荡起狂啸凛冽的大风，将原本平静无波的神海搅动的天翻地覆。
自那之后胡强每次试破金丹失败都得花费越来越多的时间休养生息。
至于说胡强为何不暂停试破金丹。他又如何能停的下来，在自身一切精气神聚集心头一点开始，胡强的身体已经化为虚形再无实体，也就是说他要么试破金丹成功，要么直接崩流云散。
退？无可退。只有进。
好在舍身求道大法极为玄妙。在不尝试破入金丹之时，能运用五十四万余萤火光芒化纳外界灵气补益自身。
若无此神奇玄妙之法门，胡强怕是早已经油尽灯枯身死道消了。
但如果所料不差，此次也就是第十次试破金丹，也将是胡强最后一次机会。
因为第九次试破金丹之时，胡强准备的所有辅助手段用尽一空，才算是勉强在天地之威的反噬中苟活下来，也正是这次重创使得胡强不得不修养半年。
胡强所用大竹聚灵阵范围之外。
秋娘几女自从胡强开始闭关便守候在这里。散花真人到底怜悯秋娘奔波劳累，所以就遣人在近处又造了栋竹舍。
不过此刻竹舍内。
秋娘躺在床上形容憔悴，呼气若有若无，只是其依旧扭头看着胡强闭关所在的方向。
春淑几女守护在一旁，脸上神色全都是化不开的担忧。
就算这些时间以来秋娘服下不少温补的灵药，但也不过将其寿命勉强又延长了半年。现在……
散花真人缓步来到竹舍，坐到床头。
秋娘却也只能转动目光，连轻笑一声表示欢迎已经做不到。
“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散花真人轻声问道。
秋娘眼睛一亮，看向胡强的方向，她想再见胡强一面。
死亦无憾了。
散花真人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言罢，仿佛有一张无形的软椅将秋娘承托起来，随着散花真人进入大竹聚灵阵。
现在的胡强不闻外物，只要她这边避免影响大竹聚灵阵内灵气的波动等，就不虞会影响到胡强。
近三年的时间，让这十万柱大竹聚灵阵的范围内遍生藤蔓，已然没了路径。
不过好在构筑聚灵阵的这些大竹都是异种，并不会被藤蔓杂草等夺去养分生机。
而且这些藤蔓也完全阻拦不到散花真人，仿佛有只无形大手在悄无声息间把这些藤蔓之间开出一条可供通行的路来。
“你们在外面等着吧。”散花真人对跟着过来的春淑几女道，然后带着秋娘进入聚灵阵中。
春淑几女虽然也极想跟着进去看看，因为这可能是她们与胡强的最后一面。
几女都尝试过试破金丹，虽然她们那时最多不过用去一、二时辰而已，但道理是相同的。
在初次试破金丹之时没能成功，那么之后再做尝试可能成就金丹的几率无疑越加渺茫。
尤其胡强所用的试破金丹之法又是那等的决绝。
但相比于进入竹林可能会影响到胡强试破金丹，她们也只能忍耐住见这最后一面的迫切。
藤蔓齐齐规避。
不片刻后，由散花真人带领的秋娘看到了已然淹没在藤蔓之中的凉亭。
散花真人见状不由叹了口气，然后挥手将缠绕卷裹的藤蔓散开，露出其中的胡强。
看到胡强那虚幻不定的身形，秋娘眼中闪过惊诧之色，不过旋即归于平静，眼神中流露出温柔之色。
‘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秋娘只能在心中道。
但就在这时，‘胡强’突然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秋娘，胡强大感诧异。
大概是胡强突然睁开眼睛，让秋娘回光返照恢复了些精神，她竟然笑了。
“夫君。”
眼前一幕让散花真人再次感到意外。
因为现在胡强明明应该处于只知自我无感外物的状态，可他怎么会睁开眼睛？
而且怎么睁的开眼睛？
毕竟胡强的一切已经聚集于心头一点，现在虚幻不定的身形只是因为其所用试破金丹法门奇妙，才能留下的与现世的一丝维系。
看上去是胡强的模样，但已然不受胡强所用。
硬要说的话，此时这虚幻不定的身形与胡强的关系，就如同肖像画之于本人。
现在的状况无疑就是一张普通的画像睁开了眼睛。
但转念间散花真人猜到了什么。
情根么？
此物最是玄奇，是仅在互相爱慕的男女间才会存在的一种完全违反常理的东西。
它总能做到各种神奇微妙的事情。
但唯独可惜其之神奇如之情爱，转眼而逝。
胡强看着眼前憔悴的秋娘，心中之痛难以言表。
虽然他一时间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睁开眼睛，甚至恍然间以为眼前一次都是他的幻觉。但秋娘在眼前他却只能看着，身体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散花真人见状又叹了口气，抬手缓缓让秋娘靠近胡强。
她实在见不得这般生离死别，但为了成全秋娘却也只能如此。
秋娘看着越来越近的胡强，眼中生出喜悦。
两人结识偶然，虽然这家伙狡辩的还算合理，说自己是失足落水，但秋娘常年在水上生活，多少还是能看得出对方是要投水自尽。
不过胡强被救之后似是变换了心意，尤其让秋娘羞赧的是，这家伙没隔几天竟然让家里长辈给两人说媒来了。
实在是好没羞臊。
答应？还是拒绝哪？
父亲向来宠她，连婚姻大事也让她做主。可她又能怎么做主，当时心中只有羞怯。
却让父亲误以为自己愿意与之结缘。
等到秋娘醒悟过来，木已成舟。
好在这家伙是个会疼宠人的，倒也让秋娘心中渐渐生出一丝情愫。
再后来便是成亲，虽然在这大竹林旁有过一段悠闲时光，但很快两人就聚少离多，而且因为胡强修道的关系两人无法繁育子嗣，这让秋娘偶尔会感到遗憾，但却也从未后悔与胡强结为夫妇。
待秋娘靠近胡强之后，想要伸手最后再摸摸胡强的脸，但手伸到一半却没力气的滑落下去。
胡强心中一痛，不顾自身还没有完全恢复，毫无犹豫的进行了他最后一次的试破金丹。
下一瞬，神海内天崩地裂，胡强不出所料的再次失败了。
但胡强却并无后悔，借着试破金丹失败，自己再无法保持似幻还真的状态，伸出手接住了秋娘垂落的手。
秋娘虽然因为身无道行，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隐约也感觉到自己似乎让胡强仓促间做出了难以挽回的事情。
“抱歉…”
“没事。”胡强轻笑道。
如果是跟秋娘一同死去，这样的结局却也不错。
而此刻胡强的神海之内，原本有七座海岛一望无际的汪洋现在仿佛末日一般，海洋中生出恶火烧灼，边界裂出一道道巨大的痕迹。
更有弥漫整个神海的剧烈震动，雷声滚滚而下闪电劈落。
在试破金丹以来胡强面临的最强烈的天地之威的反噬，大概也是他的最后一次。
不过就在这时，不在胡强体内，也不在其体外，只在莫名之处的外挂视角突然生出奇异变化，从胡强先后经历过的数百位视角目标那里各自抽取了一丝灵机。哪怕那些视角目标已经被胡强用新的视角目标替换，亦不能免除。
然后这股汇聚而来的灵机被投入到胡强已经近乎崩溃的神海之中。
这变化只在一瞬间发生。
散花真人最先察觉，其惊疑不定的看着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的胡强，莫非这次是情根对胡强的作用？
而胡强得了这些从各位视角目标处抽取的灵机，神海内顿时静定下来。
恶火消隐，神海边界上的裂痕虽然不曾消失，但也不再扩大，雷电亦随之散去。
神海内一片清明。
胡强心头生出一点明悟，当即震动精神。
仿佛突破了一层桎梏，又仿佛破了一层阻隔在自身与天地间的无形屏障。
胡强整个人变得不同。
而与此同时以胡强为原点，周围十万里方圆的灵气大量莫名消失，涌入胡强体内。
试破金丹时，天地之威一次比一次严重的反噬。而成就金丹后，天地却也会给修者以补偿或者说奖赏。
本来胡强因为将自身精气神全部聚集于心头一点，虚幻不定的身体瞬间凝实。
不过更多的变化胡强却也顾不上体悟，调运体内的一点精纯金丹境界的法力，补入秋娘体内。
如干涸的大地终于迎来甘霖。
秋娘本以油尽灯枯的身体得到了极其有效的滋补。
本来憔悴的模样亦缓缓恢复，直至还原成三十四、三十五岁时模样。
秋娘诧异的发现自己的变化。
“恭喜道友成就金丹。”散花真人眼露惊讶恭贺胡强。没想到此子竟然真的成了。
“多谢前辈护持。”胡强点波不惊起身，将秋娘揽入怀中。
“恭喜道友。”道德真人一步越过千里之遥出现在竹林，神色欣喜。
数以千年提携帮助数百位优秀晚辈，终于不算是白费。
“多谢前辈恩助。”胡强恭敬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