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希儿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嗫嚅着问道。
“为...为什么?”
“因为你要活下来,就必须这样做!”
李佳很是肯定的说道。
“你一直呆在我这里,被我保护着,可能不清楚外边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
如今三大当家表面上袖手旁观,坐视你们两家私下里拼杀。
但你应该清楚,他们与萨尔曼家族之间的利益纠葛有多根深蒂固。
正常情况下,他们本应该第一个站出来,依照你父亲的遗嘱,拥护你上位。
可他们却选择冷眼旁观。
其实大家心里清楚,你母亲家族完全不是萨尔曼家族的对手。
不表态不干预,就已经是对萨尔曼最大的支持。
等你母亲家族被清洗干净,你也将再无立足之地。”
“他们...他们就不怕我老班长爷爷替我报仇吗?”
“怕!
所以他们才会袖手旁观,即便老班长带着大军前来,他们完全可以推到萨尔曼家族身上。
而且你要清楚,老班长他现在过不来!
他是恐怖武装达尔苏的头号人物,一旦他前来。
腐国,苏旦两大军阀,都会毫不客气的参与围剿。
即便他有足够与三方抗衡的实力,可到那个时候,你的家族早已被剿灭殆尽了。
那报仇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佳佳姐,求你帮帮我。
我好不容易得到父亲的认可,而且他临终前对我寄予厚望,我不想...我不想辜负他。
让他在天之灵对我失望!”
说着,巴希儿呜咽的抽泣起来。
李佳一直就对遗嘱抱有怀疑,但她不想伤害巴希儿的感情。
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我能管理发展好苏旦港,可我只身一人,却无力保护好它。
而且我现在最担忧的不是内忧,而是外患。
腐国、快速支援部队、政府军以及他背后的毛国,各方势力全都盯着苏旦港这块肥肉。
甚至还包括对面的沙国。
此前的军事演习给了他们很大的威慑。
然而如今咱们自己内部出现巨大分裂,他们势必要来发难。”
“我们可以让老班长爷爷...”
巴希儿急切的说道。
“那就坐实了苏旦港与恐怖武装有勾结。
到时候他们动起手来,不仅是师出有名,手段也会更加肆无忌惮,也不会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巴希儿一怔,他没想到佳佳姐如今面对的局面会如此严峻。
“所以我说了,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这两条路都不是绝路!
一个是去达尔苏武装,一个是放弃遗嘱。”
“我...”
已经了解事态的巴希儿突然犹豫起来,再没有了先前的冲动。
李佳怜悯的看着怔怔出神一脸惊恐的巴希儿,起身走到他身旁,抚摸起他的头。
让一个孩子做这种残酷的选择,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出了市长办公室,天已黑的透彻。
专门派来保护巴希儿安全的护卫队将他送回宿舍。
不到十分钟,房间里的灯就熄了。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玛德!
不长眼的狗东西,不知道劳资正在办正事吗?”
西布伦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咆哮着问道。
“什么事?”
门外的亲卫支支吾吾的回禀道。
“有人来求见!”
“谁?你特么最好说出个像样的人物来。
否则,劳资活剥了你一身皮。”
“是...是...是巴希儿!”
“什么?”
床上的西布伦顿时瞪大眼睛,连趴在他身下的女人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那个李市长是不是跟他一起来的?”
西布伦急忙问道。
“没...没有!
就只有他一人,连卫兵都没带!”
“嘶——”
西布伦顿时眯起眼,随后说道。
“带他进来!”
不多时,巴希儿被士兵一把推进了西布伦的卧室。
人刚进去,门啪得一声就被关上了。
巴希儿看到一丝不挂,大喇喇坐在床边,一脸玩味正打量自己的西布伦,不由向后瑟缩了两步。
突又想到了什么,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满是坚毅和镇定。
“巴希儿,这大晚上的,你不躲在你未婚妻被窝里吃奶。
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巴希儿听到这恶心的玩笑话,咬了咬后槽牙。
如果父亲还健在,他是断然不敢这般张狂的。
巴希儿小脸白了几分,但眼神还算坚定,微微抬起下巴,不卑不亢的说道。
“西布伦将军,我想跟你做笔生意!”
这话一出,西布伦瞳孔猛得一缩,他突然在巴希儿身上看到了加洛的影子。
然而也仅限如此。
呲笑一声,西布伦起身走到桌边,拿了一瓶威士忌,灌了两口,一脸玩味的说道。
“你不会想说,你是想放弃遗嘱,然后愿意把革命军的交椅让给我吧。
呲——
想把萨尔曼与你的矛盾转移到我身上,这就是精明能干的李市长想到的办法?
真是幼稚可笑!
哈哈哈...”
巴希儿一脸的淡然,走到西布伦对面位置的沙发前坐下,看着他说道。
“不知道利季油田的份量,够不够让您坐下来和我谈一谈?”
西布伦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随后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歇斯底里。
巴希儿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原本还信心满满,此时又开始忐忑起来。
他自然不知道老班长让阿克给西布伦带过话。
若是知道,他断然不敢如此盲目开口。
啪得一声脆响。
西布伦抡起酒瓶子砸在大理石柜几上。
酒水、碎玻璃碴子飞溅。
巴希儿一惊,呼吸急促,就见西布伦持着碎裂的酒瓶如一头凶兽一样,恶狠狠的朝自己走来。
巴希儿刚站起身准备逃跑,立刻被西布伦大脚丫子踹回了沙发。
瞳孔一缩,就见碎酒瓶高高举起,随后朝自己面门狠狠刺了过来。
就在他满心惊恐绝望之时,西布伦突然停止了动作。
定睛瞅着离眼珠不到一厘米的碎玻璃尖刺,巴希儿紧紧贴着沙发后背,屏住呼吸。
“小杂种,真特么当老子是泥捏的,还敢上门来威胁我!”
巴希儿眼球微动,瞥到西布伦背后的床上,桑曼阿姨正举着枪对准这边,心中一惊,摇了摇头。
随后咽了口唾沫说道。
“我不清楚您说的什么意思!”
“还特么狡辩!
你们不就是想用利季油田来威胁劳资,好支持你上位嘛!”
巴希儿视线陡然转向面前的西布伦。
“我从没想过威胁你,不仅如此。
我也不准备继承革命军!”
西布伦听到最后一句话,眉头狠狠拧起。
“你说什么?你难道要违背你父亲的遗愿吗?”
“西布伦将军,违不违背,您觉得是我能决定的了的吗?
我只想活下去,让我的母亲,我的家人活下去!”
西布伦嘴角一勾,抛掉手里的碎酒瓶,大笑着走到身后的沙发前坐下。
调侃的说道。
“你比你父亲有自知之明,这点倒是比他强上不少。
说说吧,怎么个合作法?”
巴希儿的拳头不由紧了紧,这是在赤裸裸的羞辱父亲的牺牲。
足可见这条平时最会在父亲面前摇尾巴的狗,打心底里就未把父亲放在眼中。
呼出胸中压抑的后怕和愤怒,巴希儿朗声说道。
“我知道利季油田的石油运输渠道一直是由您在打理。
然后经过苏旦港洗白,销往世界各地。
这条路如果断了,对你、对苏旦港、对达尔苏武装,都会造成巨大损失。
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首先一点,我会确保这条发财的路子畅通无阻。
但同样的,你也要保证达尔苏武装的后勤补给。”
“这还用你说,除了那个龙国老头,谁想放着这白花花的银子不赚。
只是,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大半夜的独自一人跑来找我谈这些,只是为了活命?
我可不信!”
巴希儿坐直了身子,坦然说道。
“我与你不同,我身上肩负着统一苏旦的伟大使命。
这是祖祖辈辈留下的,我不管萨尔曼他有没有这种使命感,但我有!
达尔苏一天不散,我的事业就一天不倒。
而你一直都会有钱赚!”
西布伦摸了摸下巴,再次看向巴希儿,眼神充满了赞赏之色。
“继续!”
“我找李市长谈过,相比于我的处境,她更关心苏旦港。
因为如今的苏旦港群狼环伺,我和萨尔曼的明争暗斗,必然会引来他们伺机出手。
她不想把辛辛苦苦发展到如今地步的贸易港口拱手让人。
我也不想断了达尔苏的后勤仓库。
我知道私下里,你一直都在撺掇萨尔曼接触政府军约翰将军。
目的我也明白,你想让萨尔曼顶替李市长的位置。
这件事,我也可以帮你促成!”
西布伦眉头拧起,越发的费解了。
“为什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有一个目的。”
西布伦笑望着对面小大人一样的巴希儿,猛地回过神来。
他这才意识到对面坐着的人还只是个孩子。
“呲——”
冷笑一声,西布伦说道。
“你这手画大饼的本事是跟谁学的,你父亲可没这个天赋。
话说的好听,你又能做到几件?”
巴希儿咬了咬嘴唇。
“油田的事,你完全可以把心发在肚子里。
陈将军、我还有蔡阳理工的苏校长,我们三方签订过协议。
他会无条件支持我的。
而李佳那边。
你只要说服约翰将军以政府的名义,将李佳调到恩图市当市长。
李佳那边我来说服!”
“嘶~~~”
恩图市?
西布伦突然捕捉到什么重要的信息,可总也想不透其中隐藏的关窍。
“你们就真甘心舍弃苏旦港?”
“不是我们,是我。
这件事李佳并不知情。”
西布伦眼神闪烁,思虑了好一番,眼眸一抬,大笑道。
“跟一个小家伙合作,还真有意思!
行,这件事我答应了。
你放心,你和你家人的性命我保下了。
想要我出手的地方,尽快来找我!”
巴希儿刚被送走,西布伦立刻又让人把阿克提了过来。
“既然加洛死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做事。
我把利季油田石油运输交给你。
你明天启程,带着一批物资前去那边。
顺便给那个龙国老头捎句话。
就说,巴希儿就像我的亲侄子,我这个做叔叔的不疼,谁疼?”
阿克一脸震惊,随即立刻掩示下来。
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西布伦会支持巴希儿。
直到凌晨两点,他在庄园的拱桥桥洞下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听完母亲的讲述,他才明白过来一切。
心中震惊,那个平时唯唯诺诺,说话低声细语的巴希儿,原来都是伪装出来的。
真实面目居然如此令人生畏。
他突然在巴希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又觉得自己不如巴希儿。
阿克脑中不禁萌发出一个惊天计划。
一个足可以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到乱局的计划。
... ...
三天后,龙国新闻联播,播报了一则震惊全国的重磅新闻。
‘经多方调查,中禹省省长侯建强涉叛国,危害国家安全罪,被判处死刑,缓期两个月执行!’
随即网络上,电视上,铺天盖地的就是对这件事的详细报道。
这是自龙国建国以来最大的一起叛国罪。
涉及的更是省部级别的高官。
立刻就在国内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新闻最初,网上不断涌现出对政府机关部门的抨击。
可随后,似乎是被某种力量有意引导。
人们关注的方向,开始转向龙腐两国的战争。
支持拥护国家政府的声浪立刻压倒性的战胜了那些抨击者。
甚至不少视频博主,将那些抨击过政府的名单给抛到了网上。
一大批媒体账号吓得纷纷注销账号。
这自然都是吴浩联合参谋部的杰作。
然而这还只是刚开始。
真正的‘反间谍’行动还没真正拉开序幕。
加洛的追悼会上,萨尔曼一家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有几分真情实意,旁人不得而知。
但巴希儿那边的家眷亲属,却是异样的平静。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胜利者的傲慢。
加洛刚死,就露出真实面目,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可你们真以为能凭借遗嘱就能掌握革命军大权?
简直是愚蠢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