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袥直接说明来意,老板娘脸色一变,还是邀请他们去了里间细聊。
“我这米店的生意是不错,但是这钱我要还上也没那么快啊。”
老板娘为难不已,秀美的脸上满是愁容。
“我们今日是来提醒你,若是有困难,你可以跟周老爷说说。”
赵袥也不想逼得太紧,看钱忠就知道,他们这些欠债的跟周老爷说说好话还是有用的。
毕竟不是自己的钱,他也没办法现场就给她说宽限几天。
谁知一提到周齐,这老板娘神色大变,一副慌乱的样子,紧抿着唇,仿佛听见在说什么洪水猛兽。
“老板娘?”
见她神色不对,赵袥开口提醒道。
秀云勉强挤出一个笑,看的出来很是僵硬:“我知道了,你们回去禀告周老爷,我会想办法凑钱的。”
见她态度还比较真诚,赵袥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就和兵尊打算离开。
两人刚走出里间,一个姑娘提着篮子从外面进来。
看见他们俩从里间出来,眼眸里流露出愤怒的神色。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里面?”
弄得赵袥和兵尊都有些莫名其妙。
那老板娘赶紧过来打圆场,脸色还是苍白着的。
“没什么,他们是周老爷派来要账的。”
“他还敢来要账,看我不把那账本给烧了。”
这姑娘也是个急性子,说着上来就要抢账本。
赵袥往后退了一步,让她扑了个空。
“我说这位姑娘,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烧了这账本,到时候周齐也是可以告到衙门里去的。”
这样做无意义的挣扎根本就没用。
结果那姑娘听了更坚定的要烧账本的决心,嘴里还一直在愤怒的骂着。
“这周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借钱把利率定的那么高,按理说,我们本钱早就还完了。就现在全都是在还利息。利息都已经是本钱的两倍了。但他偏偏要我们先还利息,本金一分没还。”
“上次他来,竟然还想对我姐……”
说到这里,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了,看了那老板娘一眼,便没再继续。
赵袥直觉不对劲。
在大宋,借贷有利息是正常的,但年利息绝不能超过本金的十分之二。
现在听他们说利息都跟本金一样多,甚至还翻了几番就不太正常了。
联想到钱忠的事,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唔,那你仔细说说借贷的详细情况。”
赵袥也不走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听她们讲了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那姑娘便一五一十的把借钱的过程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只借了六十两,到最后甚至要还七百两。
现在账本上的那四百两,也就是最后的利息没还了。
当然,如果不一次性还清,或者再拖延,每天都会产生利息。
赵袥双手抱胸,摩挲着下巴。
他记得大宋的律法里清楚的记录了借贷的利息正常应该是多少。
年上限是本金的十分之二。
超过这个数那可就是违反律法了。
周齐不可能不清楚,现在唯有一个解释就是他明知故犯。
“那周老爷可不是个好人,上次来,他竟然想对我姐动手动脚,还说要纳我姐为妾。”
“我呸,谁稀罕,我直接把他给打出去了。我姐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他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那姑娘越说越生气,要把这些日子闷在心头的话都说出来。
那老板娘只坐在一旁,暗自垂泪,看得出来是不敢声张的。
“我知道了,你放心,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的钱早就该还完了。”
赵袥真是没想到这个周齐,不仅高额放贷,而且竟然还想逼良为娼。
这样的人被自己遇到,他的报应也算是来了,
“殿下,接着我们要怎么办?继续去收账吗?”
兵尊跟着他从米店走出来,心里气愤不已。
“收账,收什么账?”
赵袥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周齐让自己去收账,是想把自己当成他的同伙。
但他可低估了自己,接下来的这一切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赵袥又收集了些证据,直接搞了个文书,在上面把周齐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全写了上去。
顺便拜访了一下其他欠账的人,发现都是这种情况后便让他们签了字盖了手印。
有些人畏惧周齐在当地的势力,不敢出头,赵袥也不强迫,有这几个就够了。
他亲自去了县衙,把周齐给告了。
十殿下、汴州王实名告商人,县令吓得脚都打颤,慌得火速审案。
等到衙门去周府押人的时候,周齐是一脸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雪也在周府里,刚说服周家小姐,让她在周齐耳边说说好话,捐些善款出来。就看见周齐被人带走,两人一下子就慌了。
“你们凭什么带走我爹,我爹可是为县衙做了不少贡献的。”
周易挡着不让走,那衙门的人也没对他客气,直接把人给绑了。
周齐被带走的消息传遍了江南,这可是西北第一大世家啊,怎么会被县衙押走呢?
外面来看审讯的人,更是把衙门给挤得水泄不通的。
县令是害怕又无奈,毕竟眼前这位可是皇子,而且收集的证据都是实打实的,自己可得罪不起。
“殿下,人来了,我们现在开始吗?”
孙涯小心翼翼道。
“开始吧。”
赵袥坐在红木椅上抿着茶,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来审讯的。
周齐被押着过来,看见他这样子,恨得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汴州王,你为何在背后下黑手害我?”
“我害你?这可是白纸黑字的证据,你好好看看,自己犯了什么法不知道吗?”
赵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顺手把那纸递给了旁边的县令。
周齐再看看县令严肃的面孔,知道对方是要公事公办了,面色闪过一丝慌乱。
难不成是赵袥知道了自己让他去收的账,到底是些什么账?
不然不会转变的如此快。
心下忍不住有些懊恼,早知道他这么难缠,自己就不会让他做这件事了。
现在好了,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
孙涯看着这状纸上的一件件违法事实。
不但高利收贷,而且还有好几件人命案。
虽然自己在这江南算不上什么大官,平时也和这些世家无甚交集,但这做法确实是太过分了,简直是无视律法的存在。
想到这,他一拍惊堂木,怒声喝道:“周齐,你可知罪?”
“县老爷,我现在不明不白的被抓过来,就问我知不知罪?”
“好歹也要让我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