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已到了岁除之日。
相柳一大早便与洪江一同去别处巡视还未归来。离寻百无聊赖便在军中随意转悠,看看是否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
士兵们常年躲藏于这压抑狭小的深山之中,难得遇到个喜庆的大日子,近些天也是洋溢着往日鲜有的笑容。
今年年岁到来之际,军中物资粮草不同于往年的拮据,已是充盈了不少。
去小镇上采买的几名士兵正好运送物资回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致高昂。
为了庆祝辞旧迎新,在相柳的特许之下,他们买了好些坛珍品佳酿,装了满满一车。
对于平日里只能喝些粗劣的烈酒的士兵们来说,今夜能品尝这难得的佳酿,自然是心中欢喜,期盼不已。
美酒有了,美味的菜肴自是不能缺少,各种蔬果肉类在一回来后便运送到了伙房。
营中伙房从一清早便开始为晚上盛大的篝火晚会做了准备,伙房的张大厨和几位帮厨更是忙得脚不离地,虽是汗水挥洒,脸上却乐呵的紧。
离寻见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主动提出要帮着下厨,却被张大厨拿着颠勺赶了出来。
“阿离姑娘,您可别来添乱了。”张大厨摸了一把汗,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脯,“前几日你说要帮军师大人煲个汤,那烧成窟窿的铁锅到昨日才换上了新的。”
离寻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这事说来真是个意外。
她那日见相柳连日辛劳,便想亲自下厨犒劳一下他,给他个惊喜。但是眼见他快巡逻归来,这炉灶火候太小,锅中煲的汤还未完成,她悄悄向炉灶中施放了一点火灵......
于是,差点没将整个伙房给烧了,惊喜成功变成了惊吓,相柳因着这事嘲笑了她好几日。
以至于张大厨向伙房的人下了死命令,但凡见到她再进伙房,怎么着都要将她请走。
离寻自是不死心,继续开口道:“张叔,上次的事情真是意外,我也是见你们太辛苦了想帮忙。我这次保证离炉灶远一些,我就帮你们打打下手。”
张大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最终没拗得过她的请求,只让她在一旁帮着洗菜切菜。
相柳巡逻回来之时,四处寻她未寻到,最后在伙房看到了离寻与众人一同忙碌的模样。
她精致的面庞挂着细密的汗珠,极为认真的站在角落切菜,时不时与一旁同样在劳作之人笑着搭话,仿佛与整个军营融为了一体。
此时的离寻完全没有一丝世家小姐应有的样子,却让相柳无端地移不开眼。
众人忙碌了一天,终是在夜幕来临之际将一切准备就绪。
营帐中央燃起篝火,甚至在篝火上方架起了烤架,炙烤着一只肥美的羊。
坛坛佳酿被打开,士兵们围坐在篝火四周,畅快的喝酒吃肉,面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酒酣人醉,不知谁先开了头,士兵们低声吟唱着故国的歌谣。
寒风依旧萧瑟,此时众人的内心却无比炙热。
悠扬的音调此起彼伏,在营中久久回荡着,士兵们的脸上露出怀念之色,仿佛沉浸在多年之前,故国仍在,亲人尚存,阖家齐聚的场景。
一曲唱罢,杯酒下肚,不知是谁突然起哄一声:
“阿离姑娘唱一首!”
“是啊,阿离姑娘来一首吧!”
众人纷纷附和地看向离寻。
离寻正靠在相柳的肩头,沉浸在方才他们的故国之音,忽的听到有人提到她,也是懵了一瞬。
相柳歪头看她,眼中带着揶揄的笑意:“他们让你唱一首。”
离寻此时倒是羞赧万分,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拒绝:“我极少唱歌,怕是唱不好扰了大家的兴致。”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在意。”相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想听。”
离寻原本还在犹豫,见相柳如此说,只能应了他们的要求。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围期待的目光,以及相柳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婉转深情的歌声缓缓流淌:
我于尘世踽踽独行多年
最怕是世人善变
我本孑然立于这天地间
你却闯入我心间
你从来思绪难辨
情再深亦不可陷
......
看不见情深几许落在你的眉间
以命与心赠予你是我甘愿
听不见你心底刻下这诸般痴念
唯愿你如愿
......
别怕会有人与你并肩
你当奔赴你的明天
我要你大步向前
......(歌词源自相柳角色同人曲《要留》词曲:GGbANG)
离寻刻意放柔了声音,她的目光始终紧紧地凝视着身旁的相柳,语气温柔缓缓,仿如随波漾开的水纹,深情却毫不掩饰。
歌声宛转悠扬如泉水叮咚,随着轻轻掠过的夜风,在整个军营久久徜徉。
一曲终了,她早已与相柳手心相抵,十指紧握。
她知道,他定是明白这歌中饱含着,自己对他无尽的情谊。
本是红尘孤生客,遇你后方才知晓,已是情深几许心甘情愿。
“好!”四周的士兵们叫好的起哄开,
“阿离姑娘与军师何时成婚啊,我们也想讨一杯喜酒!”
借着酒意,众人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调笑开来。
相柳睨着眸子,轻轻地向那些起哄的士兵扫了一眼。
那些人被相柳这一瞥吓的立即噤了声,耷拉着脑袋埋头不敢再去看他。
夜色渐深,这场营中盛宴也接近了尾声。
不少将士已经酒足饭饱,竟是抱着酒壶靠着周围人犯起了困意,迷迷糊糊地浅浅睡去。
还有些三三两两划拳聊天,脸上也是一片醉意。
相柳向一旁的一位将士吩咐了几句,便带着离寻离开了营地。
随着相柳的一声轻唤,毛球不过转瞬之间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巨大的羽翼张开,向两人高昂的鸣了一声,似在打招呼。
“要去哪?”离寻不解的看着他。
相柳拥着她上了毛球的背,却没有回答她,他拍了拍毛球宽大的背,示意它可以走了。
毛球宽大的翅膀振起,驮着二人向高空飞速跃去,自皓月高悬的夜空横穿而过,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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